朝圣之旅—稻城亞丁
發布時間:
2017-07-12
作者:
朱華棟
來源:
“有一個地方叫做稻城,我要和我最心愛的人一起去那里,看蔚藍的天空,看白色的雪山,看金色的草地,看一場秋天的童話”。——《從你的全世界路過》。
“稻城”二字從陳末的嘴中說出,由《從你的全世界路過》繪成,已帶著悠遠的神秘感烙印在我的心中。關乎愛情這個話題,總能在青年男女心湖掀起漣漪。絕美、純凈的自然風光象征著愛情的美好。于我,稻城應是一處圣地,心湖的漣漪在那終將散去。懷著如此心境,我踏上了稻城之旅。
普快硬臥是去往第一站重慶的方式,不可否認,高鐵時代的來臨大大加快了生活的節奏,卻也失去了坐普快的修行感。列車上,時間百無聊賴的逝去,對于生活在都市的我們,磨的不僅是時間,也是心性。撫平內心的浮躁本就是旅行的意義。抵達重慶后,拖著疲憊的軀殼,抑制住內心的雀躍,入住了酒店,本想見縫插針地體驗一下重慶火鍋的魅力,無奈倦意襲來,只好放棄。
翌日的航班雖是上午10點半,但滿腔的期待卻不允許我久睡,于是早起感受了一次重慶小面的原汁原味。至此,已有不虛此行之感。
飛機發動機的轟鳴把畫面拉回到兩年前,那次是去云南協助導師完成一座橋梁的荷載試驗。途經麗江,入古城閑逛,雖心中設想過暢玩麗江,卻被緊迫的時間安排抹滅。和這一次何其相似,一個不是終點的城市給旅者留下了許多再來一次的理由,與其叫做遺憾,我更愿意稱之為情懷。1個多小時的航程在廣播聲中落幕,走出機場,一種粗獷遼遠之感撲面而來,這就是稻城——蔚藍星球上的最后一片凈土。
迎接我們的是位活潑的姑娘,叫小熊。她年輕得出乎人意料,95年生,但言談舉止卻看不出絲毫的青澀。她告訴我們她畢業后就來到了稻城,開始了這份工作。她說“我爸告訴我,人活著,要么開心,要么能賺錢”。這句話出自她口,發人深省,可以看出,她很熱愛自己的工作,想必她是開心的。這樣的心境是當下的我望塵莫及的,因為初出茅廬的我一心想著要賺錢,忽視了開心,當然,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選擇,畢竟奮斗的過程苦總是要多于甜。
稻城之旅的首站是白塔寺,一座白色的大寶塔,從基座到塔頂,由方變成圓,藏傳佛教的信徒們把這樣的線條變化視為人的一生。從出生的懵懂無知,到年少輕狂的棱角分明,歷經人世滄桑后,變得圓潤而通透。潔白的塔身在天空藍的背景下顯得尤為醒目。當我踏上塔座的那一刻,我知道,這次旅行的主題叫信仰。
“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從達賴六世倉央嘉措的詩中,我悟到了信仰。藏傳佛教信徒們的日常是“轉佛塔”,每日早、中、晚各一次,順時針轉,奇數圈,手撫經筒,口誦經文,繞佛塔而行。我看著眼前的藏民們以虔誠的神態完成著屬于他們的儀式,心中對信仰有了一層定義“終其一生地堅持著一種儀式,謂之信仰”。陽光照在藏民們黝黑的臉上,反射而成一種信仰的光輝。從同行旅者的臉上,我只看到了一些欣喜和驚嘆。離開白塔寺的時候天空已烏云密布,下雨的征兆足夠明顯,我們坐上了車,準備返回酒店,透過車窗,看見雨狠狠地砸在地上,也砸在了信徒的身上,他們沒有立即結束儀式,只是加快了腳步。有始有終應是儀式感的一種,我認為。
到達酒店,旅途的疲憊在床上散得很快。醒來時已近黃昏,晚上的安排是去一個有著藏族風情的山莊“月亮灣”吃晚餐。驚喜來得不期而遇,在“月亮灣”前的馬路盡頭,可謂“兩側青山相對出,孤虹一片云端來”。一小段彩虹美的那么毫無保留,映射著此刻我們的心情。餐桌上的菜品有些許令人失望,但接下來的節目卻是驚喜連連,主人家的表演和感染力讓現場的氛圍一直很火熱,同行友人在互動環節的表現更是令眾人開懷。總歸是開心的,就連睡前都覺得自己面帶笑容。
第三天的行程足夠的滿,所以天光未亮就已起床。我們坐在車里沿著盤山公路緩慢地爬著,看著窗外遠端的山峰云霧氤氳,一種渺小的感覺油然而生。越是接近,我對三怙主雪山的向往愈發強烈。一種復雜不安的心境持續了整個的車程。終于,在離開車廂,重新踏上土地的那一刻,我的心迅速地平靜下來。
沿著棧道徒步前往珍珠海,沿途風光秀麗,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雪水匯成的溪流,將石頭沖刷得泛白,水質清澈見底,溪邊的嘛尼堆隨處可見。從小熊那,我了解到嘛尼堆、五彩經幡和風馬旗是藏民們祈福的三件圣物。在藏區,這三樣東西隨處可見,像自然而生,寓意著藏民們對自然的崇拜與敬畏。
那一刻我升起風馬,不為乞福,只為守候你的到來;
那一天,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山,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倉央嘉措
棧道穿過幽邃的樹洞,九曲回廊蜿蜒于山間,泉水叮咚作響,小松鼠躍動在松間石上,引得游人圍觀。看著這小巧的生靈,我心生羨慕,因為它的一生都生活在這樣的人間仙境,享受著自然的饋贈。城市高度現代化的生活固然舒適,但我們會迷失,忘了自己作為一個生物屬于自然的一部分。近年來環境的惡化,霧霾的嚴重都在反復提醒著我們勿失本真。因為蔚藍星球屬于生于斯,長于斯的每一個生靈。
景色再令人流連,也不過是路上風景,作為朝圣者,三怙主神山才是此行的意義所在。
三怙主雪山是仙乃日、央邁勇和夏洛多吉的統稱,分別是“觀音、文殊和金剛手”的化身。三座山上的積雪終年不化,是藏民們心中的神山。
有一種美叫轉角遇到愛,當視野中聳立著仙乃日峰時,珍珠海也從枝葉縫隙中悄然出現,山和水的相生相惜竟被演繹得如此完美。是我們的到來驚擾到仙乃日了,她始終是害羞的,躲在云霧中不愿露出真容。未能一睹全貌,終是有些許遺憾,旅行本該如此,我們永遠都在追尋美的路上,就算偶有駐足,也無法看到真正的完美,因為遠方的未知最美。
當我驚嘆于天地造化時,同行友人紛紛吆喝著照相。現代科技在人類鐫刻美好回憶的方式上展現了其無窮的魅力和無限的可能。手機是我們記錄旅行的魔法盒,當翻閱帶著時間戳的照片或視頻時,當時的光景便毫無保留地呈現于眼前。撥動著我們的心弦,感嘆著當時的美好。這或許就是拍照的意義吧。為自己心愛的人拍照,是一種愛的傳遞,朋友用他特有的姿勢將情感表達得恰到好處。
離開珍珠海,告別仙乃日,我們踏上歸途,去往洛絨牛場。雨淅淅瀝瀝的下著,站在休息長廊上,看到路上綻放著一朵朵傘花,與滿目的綠意相映成趣,倒也不覺無聊。待雨漸漸稀疏,我們一行人乘著觀光小車去尋找一場美的邂逅。
車程不到6公里,但于我卻無比漫長。當下車那一刻,我知道我的等待是值得的。此刻有一種震撼叫詞窮,有一種美叫難以言表。眼前的景色是“三山半落青天外,綠水中分白鷺洲”的構圖,卻多了一分“千呼萬喚始出來”的內斂,還讓人有一種“舟行碧波上,人在畫中游”的美妙感覺。“蔚藍星球上的最后一片凈土。”我終于體會到了。
央邁勇和夏洛多吉環抱著洛絨牛場,成片的綠鋪灑在山腳的開闊地。適逢仲夏,星星點點的野花點綴著。此景讓我想起村上村樹對喜歡的描述:
“春天的原野里,你一個人正走著,對面走來一只可愛的小熊,渾身的毛活像天鵝絨,眼睛圓鼓鼓的。它這么對你說到:‘你好,小姐,和我一塊打滾玩好么?’接著,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順著長滿三葉草的山坡咕嚕咕嚕滾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你說棒不棒?”“太棒了。”“我就這么喜歡你。”
——《挪威的森林》
綠茵,溪流,雪山,清風構成的畫卷確實容易讓人心生情愫,電影《從你的全世界路過》取景于此的確非常契合主題。遠看著行人,有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有孑然獨行的。不論是否攜愛人同行,相必身處此景都會有一種對愛情的憧憬,浪漫、唯美,形容愛情,形容此處美景都顯得恰如其分。
不得不承認,拍照重新定義了旅行。旅行因拍照而多彩。當一群人手舞足蹈或擺出各種妙趣橫生的姿勢被定格在一張照片里時,總能讓每一位讀者嘴角上翹。
歡笑聲中,時光像滑過指尖的沙,我能感受它的重量,可當我想握緊它的時候,它反而流得更快,最后灑落在這廣袤天地間。返程是既定的,卻又來得毫無征兆,是內心的不舍在作祟,我肯定。對三神山,我多想“守得云開見月明”,畢竟,青草綠的背景下,天空藍和冰雪白更配。
汽車引擎聲漸弱,我睡眼惺忪,只聽得小熊招呼著眾人前往用餐地點。剛下車,一座巨大的白色帳篷映入眼簾,失落感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沖得毫無蹤影。因為吃完飯后,我們將要去到一個藏民家做客,這是我期待已久的。進到藏民家,接待我們的是位“卓瑪”(藏族對女子的稱呼)。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令人心生好感。她的講述為我打開了一扇門,門后是藏民們平凡而令人敬畏的生活方式和文化傳承。
藏族信奉藏傳佛教,信六道輪回,他們認為人是活在修行路,不為今生,只修來世。一種苦難精神使得他們在高原這樣惡劣的環境中延續著生命的奇跡。是信仰讓他們有著強大的精神世界。不論刮風下雨,都要念佛誦經,都要繞行白塔,完成最神圣的儀式。一生辛苦,大半收入都要捐獻給寺廟,為來世積福報,因此天葬的真諦是布施肉身,是崇高的儀式。他們視拉薩朝圣之旅為畢生追求。千里路途,他們磕長頭在路上,只為用自己的身軀丈量大地。風餐露宿,他們食宿在山間,只為用自己的虔誠為眾生祈福。
“卓瑪”告訴我們,在藏區,烏鴉是一種很常見的鳥類,是藏民的一種圖騰,因為烏鴉反哺,因為百善孝為先。現代生活方式下,主流的價值觀被功成名就所綁架,不論父母亦或親友,總希望我們出人頭地,能給他們帶來榮光。而我們也為了出人頭地漸漸淡忘了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卓瑪”的講述溫潤如水,卻深深的刺痛著我的心。我想,有時候,高度發展的文明會使我們漸漸失去本真,忘卻了真善美。旅行能讓人在繁復的環境中找到自己的內心。如藏民,朝圣之路再坎坷,也無法擊潰他們的信仰,而信仰讓他們在紛亂繁雜的紅塵中不忘初心。
返程的航班中,我看到了云端的雪山,圣潔的光輝灑向大地,暖人心田。我的稻城之旅,始于愛情,終于信仰。
朱華棟
2017年7月1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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